钟无摇

甜饼饼。

【周叶】怜君(二)


·古风ABO,架空扯淡向。无考据,无考据,无考据。

·Alpha—渡君,Omega—天怜子,Beta—闲卿。三个名字皆是瞎掰,私设有。


我见青山(二)


陈果这日很开心。

武馆的灶上厨子家里夫人快要临盆,人提前请了辞。老板娘大方批了人,顺带坦坦荡荡地以权谋了个小小私利,安排由她同苏沐橙一道去买早点回来。

老板娘右手边跟着一个全江湖无人不知的苏沐橙,飘飘欲仙地走在石子路上。

若在一个多月前,就算有人追在她屁股后面告诉她“你不但会和苏沐橙住在一个院子里你还能陪她一块买早饭”,陈果也必然嗤之以鼻,继而又羡艳万分。

而月余后的陈果,已经能做到至少看起来是面不改色地与苏沐橙并肩同行了。

这样看来,缘,果真妙不可言。

隆冬清晨,草木变色,枯枝叶脱。

路边寒霜沉沉凝在枯黄草叶根处,大滴晨露顺着叶上脉络一路滚落,将行人裙角沾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痕迹来。

四周极安静,只鞋底踩到一些散落道中的枯枝败叶时发出的细碎窸簌声,与一只不知栖于何处的冬鸟孤鸣遥遥应和。

晨雾沁凉湿润,末梢带一点烧柴火饭的烟镬气。

苏沐橙侧耳,像是在极认真地听那一道自旷野远处飘来的鸟啼声。

陈果浑然不察,直到她走到铺子前,转过头去,正欲问问苏沐橙想吃点什么,才瞧见她站在几步外的石子路上,侧头出神倾听鸟鸣的模样。

这会太阳也出来了,少女披着一身瞧起来毛绒绒的光边儿,眼睛微阖,鼻尖微微冻出一抹红,蹭着那一圈温煦日光,有种不动声色的好看。

陈果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,才猛地回神。

她也不知自己心下究竟如何作想,忽然就鬼使神差地觉得,自己这会儿是不该去惊扰到她的。

陈果呆呆立了一会,摇摇头,走进早点铺子里。

全村卖早点的铺子只此一家,别无分店,故而每日均是人头济济。

只是今天似乎格外吵闹些。

陈果挤在人堆里听了一会,蹙起了眉头。

“哎,武馆老板娘来啦!”她还没来得及开口,手里便被塞进一个新鲜出炉的热乎炊饼,铺子主人长了双精光四射的眯缝眼,缩头环视了一周后,视线紧紧攫住陈果,里面透出对江湖小道消息进行探讨的强烈向往,“老板娘,你听说了没,叶秋,就嘉世那个叶秋,他没死!”

炊饼太烫了,险些从陈果手里掉下来。

陈果却没再注意那个,整个人懵在了原地:“你......”

你怎么知道的?

几个字在舌头上来回滚了几遍,又被陈果强行咽回喉咙里。

不对,她心念急转,消息是叶修卖出去的,叶修此人坑谁也不会坑自己,她只需要赶紧回去问问他究竟想做什么——

这时,她身后一个人头奋力拨开人群,挤到了陈果身边。

只见他摆出誓与江湖佚闻共存亡的架势吼道:“没死?他身负嘉世驱逐令,出逃时又中了‘饮春’,居然还活着?!”

“可不是!”铺主人眼前一亮,立刻抛弃了并不接话的老板娘,看起来很有与这位仁兄大侃三百回合的意思。

他匆匆包好陈果的早点,钱也不讨,马上急吼吼地转回头去,对那位同道中人娓娓道来:“都说这人是麻烦成了精,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死了!还有传闻说......”

“说什么?”

“说他是个天怜子!”

“什么?!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真是笑话!!怎么可能?叶秋??那个凶神是个天怜子???你怎么不说得再体面些,说叶秋能生娃呢!”

“哈哈哈哈!哪个渡君要是不开眼娶了这么个天怜子,怕是这辈子也就到头了!”

“哈哈哈哈哈!!!”

陈果阴沉着一张脸,扔下银子,提起全武馆的早点,满身煞气地走出了早点铺子。

刚走出门,看见苏沐橙站在门口那棵歪脖子树下,冲她招了招手。

等陈果走近,苏沐橙单手接过了她拎满了双手的早点。

两人并肩回走。

陈果垂眼看着半路被打湿的裙角,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,轻声问苏沐橙:“那些话......沐沐你刚才其实在门外就听到了对么?”

苏沐橙对她的疑问似乎毫不意外,坦然点了点头,却道:“不过那些都无关紧要,我和叶修并非会因为几句闲谈而裹足不前的人。”

陈果心有戚戚地点头。

“不过方才站在门外,还听到了点以外的收获。今天......”苏沐橙回头看了眼挤在小铺里犹在口沫横飞的人,微微地笑起来,眉眼被日头映得横生辉光,“倒是久违的热闹。”

陈果:“//////”

直到回了武馆却怎么都瞧不见叶修的半根毫毛,路上被苏沐橙突然迷得七荤八素的陈果才意识到她说的“热闹”’到底意指什么。

叶修跑了。

——叶修!跑!!了!!!

陈果差点哭出来:“就算伤好得差不多了,可是他身上的毒还没清啊!他一个半瞎他瞎跑什么呀!”

苏沐橙递给她一块千层糕,安慰她道:“其实毒也清得差不多了,他心里有数的。”

陈果将糕点掰开,一阵心梗:“前阵子夜里那个自称剑圣的猴子过来找麻烦的时候,他分明还是个瞎子,什么都看不见,一步也不敢乱走,还是我用扫帚把那人撵走的。叶修要是真痊愈了,他不该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人丢出去吗?”

苏沐橙:“......?”

她欲言又止,半晌,才艰难道:“果果,我,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。”

陈果:“?”

苏沐橙:“那个人,他......确实是蓝雨楼黄少天。”

陈果:“??”

苏沐橙:“就是他给叶修带来的解药。‘饮春’原是蓝雨楼不传之秘,不知为何被人盗出,再出现,就是在叶修身上。他与叶修关系不错,找到人就来送药了。但是他的话实在太多了,我们都以为你是担心他影响叶修静养才......”

陈果:“???”

陈果:“......”

苏沐橙:“果果,你、你别哭啊,你也看见了,少天除了话多,脾气挺好的,真没事......”

这会儿陈果正辛酸落泪,另一边,前半瞎清了余毒,整个人神清气爽,看了看天色,日光明媚,叫人兴致大好,当下兴高采烈抄起角落里一把毫不起眼的伞,溜去了镇上顶顶热闹的茶馆。

说到茶馆,也是江湖一大奇景。

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消息总是最灵通,江湖佚闻,信手拈来。两片嘴皮子上下翻飞之快,一般人纵然苦练数十年也望尘莫及。而他讲的故事里,也总是会透露那么点能搅动武林风云的隐秘。

但哪怕是翻烂生平,他们却又确确实实只是普通百姓,委实叫人费解。

看似寻常的茶馆里总是藏着江湖庙堂里最一触即发的矛盾。

纵然先生书说得何其妙趣横生引人入胜,却往往都是俏眉眼抛给瞎子看——一段故事尚未讲完,台下早已炸开了锅,各方人士你来我往地混战,转眼间就能齐心协力将茶馆拆了个大半。

而最奇就在茶馆的老板既不出面索赔,也不见他账面亏损,闭门修缮几日,茶馆又能热热闹闹大张旗鼓地开张。

叶修进了茶馆,将伞往背后一挂,闲闲散散地晃上了二楼。

朝食后正午前,茶馆人两两三三,称不上多,二楼刨去某位不务正业的武馆师傅,只余一人落座,正放下手里的茶杯。

此人坐姿端正,腰杆笔直,一身玄衣上印着精致暗纹,瞧起来并非镇上时兴的款式,却衬得他腰是腰腿是腿,身形十分匀称修长,兼气质不俗。

可憾的是他即使坐在茶馆里,也不摘下头顶的帷帽。可这倒叫人愈发想要窥一窥那罩纱下的真容。

叶修心里犯了句嘀咕,要了瓜子茶水,直接朝这位仁兄走过去,一屁股坐在他旁边。

这位帷帽兄搁在几案上的手指微微一颤,立刻朝叶修转过脸来。

叶修打了个哈哈:“想不到在这小小的茶馆二楼,还能遇上一位也爱听书的朋友。萍水相逢,也算是缘分。”

帷帽兄隔着那层纱,定定地看了叶修一会,才缓缓点头,却并不出声。

叶修又道:“鄙姓叶,在镇上武馆混口饭吃,不知阁下如何称呼?”

帷帽兄依然没有开口,他仿佛在思索什么,指尖微扣掌心,又很快松开。

他伸出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,蘸着茶水在几案上写了几笔,却是一个风骨遒劲的“周”字。

“原来是周兄,”叶修笑了笑,正欲再说点什么,却见楼下陡然安静下来,说书先生拎着他的那块醒木走上前来,一拍止语。

叶修只好对帷帽兄比出一个“先听再聊”的手势。

先生念完开场,朗声道:“近日江湖里颇有些传闻,道是前段日子叛出嘉世城,又遭了不明来历之敌围堵的叶秋,不但还活着,更有未央宫卖给知情人一条秘闻——道叶秋竟是个天怜子!”

台下一片哗然。

那先生又道:“江湖恩怨,是是非非总归说不明了,不到最后一刻,谁也不知谁对谁错。可众所周知,天怜子与渡君虽说人数极少,却生来聪慧无比,若说渡君是千里挑一的习武天才,那天怜子便是万里挑一的读书料子,朝廷肱骨大有人在。但这叶秋——自他在武林盟崭露头角以来,鲜有败绩,江湖人称‘斗神’,是尊不掺水的大佛,这样一个人若是天怜子,岂不是奇也怪哉?”

“想来在座诸位,必有未曾入那江湖闯荡的,听至此处,少不得有不解之处。咱们便先从叶秋此人生平说起。”

“说至江湖,自然有的是刀光剑影,快意恩仇,但既是江湖恩怨江湖了,那必得知晓,无规矩不成方圆,这万丈江湖里,定规矩的人,便是武林盟。无论门派师承,修为几何,但凡一人想自称江湖人,就得去武林盟挂号,但凡挂号者,皆有一个为自己起的名讳,世人称之‘风云号’。”

“风云号一出,既可跟随号主终生,也可由号主在武林盟各个堂口修书一封,传与后辈他人。但是这可传世的风云号,也只有嘉世城、蓝雨楼、霸图阁、微草苑、轮回之渊这样的名门大派才会有。叶秋叛出嘉世前,他那‘一叶之秋’的风云号,正是传给了嘉世的孙翔。而那些乡野小派的愣头青,也只能自己多吃些苦头,自立名讳。”

“还请诸君切莫小看这风云号,也只有在武林盟挂了号,才能去那一年一度的‘天下风云会’一开眼界。叶秋当初正是在这风云会上,一举打下‘斗神’的名头。那会儿,当真是繁花着锦,烈火烹油,少年成名,哪个不羡艳青眼?”

二楼上,叶修正嗑着瓜子,险些被瓜子皮塞了牙。

楼下说书先生意犹未尽:“然而叶秋此人,当初以‘一叶之秋’在江湖上初露峥嵘,却并非出于哪一场比试,而是他于千万江湖人眼前,展露了一手他的绝世轻功。”

“彼时正是武林盟成立前夕,叶秋在江湖上已小有名气,常有人觊觎他手中那杆神兵‘却邪’而不请自来。叶秋与他们交手,却往往点到为止,风度颇佳。只那一日,酷暑炎炎,叶秋被前来‘讨教’的侠士们堵在敛江之畔,前日暴风骤雨,江水滔滔,横无际涯。叶秋本已应下出战,却又突然不知为何,竟转念毁约。”

“当是时,叶秋身后是水位暴涨的敛江,余下三面受困,所有人都以为他即使不愿,也不得不应战——而叶秋一言不发,反手折下一片苇叶,向江中轻飘飘一掷,而后足尖一点,整个人骤然拔高,竟是毫不回头地朝汤汤江水中投身而去!”

“在场所有人皆是大惊,都以为他此举是八门皆休雀投江,是冲动之下,毫无疑问的死局。甚至有人已在哀叹未曾得见‘却邪’风采时,却见叶修立于江面之上,足下踩上他先前信手扔出的苇叶,藉着叶上那点微末力道,自水面直掠而过,身后江水滔天,再不能沾染他衣角半分。当日那少年白衣横枪,一叶渡江,闲庭信步一般的从容自在,自此江湖上,叶秋声名大噪。”

叶修正专心跟手心那一把瓜子死磕,却突然觉出身旁有动静,抬头一瞧,便见帷帽兄正专注看着他。

青竹一样骨秀莹润的手指在桌上写道:“你,很厉害。”

他这么一句简直神来一笔,而叶修却仿佛早已预料到,全然不在意被人掀开老底揪出来历一般,边嗑瓜子,边同他说:“哪儿跟哪儿啊,那会儿压根就没有什么从容自在,我收到传讯,至交好友出了事,登时慌神了,只想着尽快赶回去,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。”

帷帽兄点在几案上的手一顿。

四下骤静,说书先生啧啧的感叹又由楼下飘了上来:“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,那日叶秋身轻如叶,翩然踏水而去,虽只惊鸿一瞥,却叫在场所有的江湖人不得不永记在心,对此日日耿耿于怀。也正因为此事,才有了后来叶秋挂号武林盟时,那风云号‘一叶之秋’的来头。”

这回帷帽兄学聪明了一点,他先扭过头去看着叶修,似乎想要求证。

叶修也没辜负他的期待,抖抖掌心的瓜子皮,淡淡道:“别听他胡扯,这名字是沐橙取的,那时候人太小,写错了。”

帷帽兄在罩纱下的眼睛眨了眨,终于意识到了什么,提手写道:“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?”

叶修冲他漫不经心地笑笑,神态竟有些狡黠的亲昵:“虽然觉得武林盟派来的人都挺烦的,但不知为什么,你比较招我待见,就不算在那里面了。”

“好了,虽说不知道你还想继续听多久,但我猜老板娘已经回去了,我再不走,她估计又得克扣我口粮,就不陪你听下去了,”叶修反手抽出那把伞,示意帷帽兄亮兵器,“你想打到什么程度回去交差?”

帷帽兄:“......???”

他愣了一瞬,旋即意识到叶秋这是认错了人。

帷帽下的双眸瞬间自“以为自己被认出而且没有被暴打”的欣喜变得黯淡。

他依然坐在原位没动,叶修却莫名其妙从这位周兄身上感受到一股十足落寞的惨淡气息。

而他竟然觉得这位周兄有点小可怜,看起来似乎愈发顺眼了。

帷帽兄蘸了茶水,继续写道:“我并非武林盟派出,此次受人所托,前来告知阁下当心嘉世。在此处稍作盘旋,打听阁下下落。”

叶修:“......”

叶修被这位没头没脑冒出来的周兄搅得一个头两个大:“所以说阁下哪位啊到底???”




【实习和开题报告凑作堆了......非常绝望 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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